風波（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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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波（一）
江家三房的小院裏，只有堂屋亮著一盞昏黃的燈。
三房如今一共五人，所有人都坐在一起，宋氏先開口：“咱們家現銀沒有多少，每年都要買豬崽、配種、你今年又接手了貨船的生意，還沒開始賺，投進去的已經不少了，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八九十的樣子。”
這是實話，江永博點頭：“那就是上次爹分我的那一部分加上手中的現銀，一共湊出來給二哥吧。”
江清舟立馬道：“我這不是還有嗎？”
她說完，先是扭頭看了一眼杜長雲，杜長雲立馬道：“那是你的嫁妝，不用問我。”
江清舟眼中閃過一絲感激。
不過下一瞬，就被宋氏拒絕了：“不行，舟舟的錢不能動，你現在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，就算是官府要找，也找不到你的頭上，那是你和三郎過日子的資本，這件事你就別管了。”
江清舟：“可是……”
江永博：“你娘說的對，舟舟，這件事你和三郎就別管了，爹娘會想辦法的。”
江清舟抿了抿唇，杜長雲見狀，主動道：“如果能先把爺從牢獄救出來的話，這些都是小錢吧，我和舟舟現在也沒有要花錢的地方，不如先拿去救急吧。”
江清舟立馬點頭：“爺那麽大歲數了，一天不出來，我怎麽安心嘛，還有奶現在每天茶飯不思的，先把爺救出來再說！”
宋氏和江永博對視一眼，皆有些不好意思，看了眼杜長雲：“三郎啊，這事終究是我們對不住你。”
杜長雲：“爹娘說這話，就是生分了沒把我當一家人。”
江永博：“這是哪裏的話，既然這樣的話，三郎，你早點兒和舟舟去歇著吧。”
杜長雲和江清舟回了房，房門一關，江清舟忽然轉身將杜長雲抱住了，杜長雲渾身一僵，顯然沒有想到嬌氣包會投懷送抱。
瞬間，眼角驀地柔軟下來，他也擡手抱住了人。
“怎麽了？”
江清舟窩在他懷裏，甕聲甕氣：“你會不會覺得和我成親吃虧？”
杜長雲眼底一蕩，不可置信：“你怎麽會這麽想？”
“我們才成親嘛，回門當天我們家就出了這麽大個岔子，我剛帶過去的嫁妝就要拿出來貼補娘家，是誰心裏都會不高興吧。”
杜長雲沒想到她會這麽說，唇角彎起，大掌一下一下撫著她的長發：“嬌嬌這麽說，那就是看低我。你的嫁妝我本來就不會動一分錢，花女人嫁妝的男人不是什麽好男人。”
江清舟從他懷裏擡頭，眨眼問：“你喊我什麽？”
杜長雲也一怔，眼中笑意擴大：“嬌氣包，不就是嬌嬌。”
江清舟哼了一聲：“你說誰是嬌氣包了？”
杜長雲看她此刻也不像真生氣，於是伸手便去抱人：“誰應誰就是。”
江清舟扭了扭，不過最後還是順著他的心意被抱著了，“我才不嬌氣呢，我能幹很多事的。”
“比如？”杜長雲低聲笑問。
“……我會做點心！還會做果醬呢！我女紅也不錯的！雖然沒學過，但是布莊裏的繡娘都誇我絹花和荷包繡的好！”
杜長雲：“嗯，嬌嬌最厲害了。上次那個帕子上的繡花很好看，是你自己繡的嗎？”
江清舟：“你還仔細看了？！”
杜長雲輕咳一聲，他不僅仔細看了，還仔細看了很多個夜晚……
他沒說話，江清舟卻是明白了什麽，笑意在眼底擴大，她笑著道：“那我下次給你繡個荷包哦。”
杜長雲受寵若驚：“真的？那我肯定日日都帶在身上，片刻不摘。”
江清舟心如裹蜜，抱著人又撒了一會兒嬌，兩人這才歇下。
相比於三房，大房和二房那邊卻是連覺也沒睡著的。
潘氏自是不必說，擔心丈夫，一晚上都在長籲短嘆，江清晨和兒媳小吳氏坐在一邊，全家將屋裏的現銀全都翻出來了。
江清晨：“現在能拿出來的就是這麽多，也不知道夠不夠，我就害怕爺他們要一個人錢，另外爹那份呢？”
這也是潘氏所擔心的，其實相比老爹和丈夫，她當然和丈夫更親，但是這個話她不能說，爛在肚子裏也不能。
於是潘氏咬牙：“我這邊現在能拿出來的就這麽多，你二叔和三叔他們和我們家再湊一湊，現在逼死我也只有這麽多本事了，但是你爹那邊我是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，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你爹給救出來！”
一直沈默的江清澈此時道：“實在不行的話，我明天把咱們家的地產變賣出去一些吧，先前有兩三個地皮有不少人家都在問的。”
一說到賣地產，全家人都沈默了，顯然，潘氏是不願意事情淪落到這一步的，但是，這世間很多事不是他們說不願意就行，士農工商，有時候就是這麽一回事，大多數時候，商賈們都要看官府的臉色吃飯。
總之，全家人憂心忡忡歇下了，大房這邊顯然心事和壓力最大，因為不僅要擔心江大勇，還有江永福，更要命的是，江清婉和小吳氏肚子裏還有個小的，江清晨最近變的越發沈默了。
而二房那邊，葛氏其實也不清閑，她一直操心著江清右的安危，生怕下一個被帶走的就是自己兒子。
而江永德則一直在算著家中的現銀，擺明了是明天就準備拿出所有錢直奔西山縣去救老爹，葛氏聽著算盤聲有點心煩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：“兒子的事情沒解決，你倒是有功夫出來牽這個頭的。”
江永德動作一頓，看向她：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了？你不願意出錢？”
葛氏嗓音猛地提高：“大嫂現在動不動針對我，你現在也是？我什麽時候說了這個話，你們一個個的，倒是會給我的扣帽子的！”
江永德：“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嗎，現在家裏大哥被抓了，那剩下的可不就只有我，你現在說這個話的意思就是我不該牽頭？”
葛氏：“我不是那個意思，你考慮大哥的時候，能不能考慮下二郎，你不是說要送他走嘛？”
“這個事，我想了想不妥。”江永德放下了筆。
“是我先前考慮欠妥當了，官府現在還沒有來找二郎，可能說明這個事情並不重要，我們或許應該先配合官府的調查，但是如果貿然送走二郎，我害怕這個事情就變成了逃跑，你應該知道這個性質是完全不同的吧。”
葛氏皺眉：“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，我們就完全不管？”
“對，靜觀其變吧，現在二郎在家裏不是也挺好的，你送到哪裏去呢，在路上還受苦。”
葛氏不說話了。
江永德便繼續去算自己的賬：“咱們家的現銀總共算下來一共是二百三十兩，我全拿走你沒什麽意見吧。”
葛氏嘆口氣：“沒有，我什麽意見都沒有，你趕緊去吧！”
江永德點了點頭：“今晚上就這樣了，明天一早，我就去找三弟。”
江永德說完之後就走了，留下葛氏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屋內，江清清這幾天都在娘家住，此時走到她娘跟前問：“娘，您不願意爹去救爺爺和大伯嗎？”
葛氏回過神看向女兒：“娘從來都沒有這個意思。”
“那您說……”
葛氏嘆氣：“娘現在最發愁的，一個是你二哥，還有一個就是你，這事對你二哥的影響是直接的，而對你的影響也不小，早知道李家是那個德性，我當初就不該應下那門婚事。”
提到李家，江清清眼中閃過一絲悲傷：“其實二郎對我還是很好的，上回他與我說話也算溫和，沒有逼我的意思，是我自己想不過想要回來的。”
葛氏：“即便是這樣吧，但是你都回來幾天了，那二郎就這麽忙啊，忙的連過來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？況且咱們家也算出了這麽大個事，他李家到現在也沒露面的，我真的是……”
江清清還在安慰自己：“大姐那邊不是也沒有……”
葛氏哼了一聲：“你大姐那邊馬上就要臨盆了，是故意瞞著的，不然你大伯家兩個都是肚子裏有娃兒的，要是受了刺激，那還得了。”
江清清不說話了。
葛氏也害怕說多了惹得女兒傷心，嘆口氣便道：“算了你去歇著吧，這事啊，終究和你關系小一點，娘自己一個人再靜靜。”
江清清輕聲應下：“娘也別發愁了，早點兒歇了吧，累一天了。”
葛氏也應了一聲，只是眉間那抹憂愁，卻是一時半會兒也淡不下去了的。
深夜，江青右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，忽然就被葛氏給搖醒了。
“娘？”江青右最近一段時間恍惚不已，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。
“兒啊，娘跟你說幾句話。”
江青右坐了起來。
葛氏手中拿著一個包袱遞給了他：“娘左思右想，還是決定讓你去你外祖家避避風頭，這是給你收拾的細軟，你拿著現在就走，後院的馬車娘也給你聯系好了。”
江青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娘：“娘……爹不是說不走了嘛？”
葛氏急了：“你別聽他的，你爹是糊塗了，你傻啊，對外娘就說你外祖父病了，你代替我回去盡孝，誰能說你半個不是？即便後來官府真的上門了，娘也能給你爭取時間，而且萬一呢，萬一就因為你在你外祖家把這個風頭避過去了呢，是不是更好？”
江青右低頭看了眼他娘給他收拾的包袱 ：“這些銀子……”
葛氏：“這都是你娘藏得私房錢，我的兒太苦了，你爹現在完全是顧不上你，只有娘給你打算，你放心，你外祖那邊的信我也寫好了，就在包袱裏，外祖家你小時候是去過的，都還記得吧？”
“記得……”
“現在就快點走，天亮之後就不一定了，快。”
江青右在葛氏的張羅下很快就換好了衣裳收拾好了行頭，也不知道葛氏這大半夜是從哪裏找來的車夫，當真有一輛馬車停在外頭，葛氏送著江青右走到後院，江青右仿佛如夢初醒：“不用給爹說嗎？”
“不用不用，回頭我會跟他說的，二郎，一個人上路一定要小心，到了外祖父家也要第一時間跟娘報平安啊！”
江青右望著他娘赤紅的雙眼，不自覺地收緊了懷裏的包袱，他擦了擦淚：“我知道了娘，您回去吧！”
說完，就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。
葛氏站在後院，一直用帕子撫淚，一直到馬車漸行漸遠……
次日一早，江永德發現葛氏擅自將江青右送走一事，兩人大吵一架。
故而江永博和宋氏走到門口時，都被這動靜嚇了一跳，連忙推門沖了進來：“咋了這是？二哥二嫂，有話好好說！”
葛氏這會兒也在氣頭上，只罵江永德一點兒不為兒子考慮，是個木頭腦筋，真是白瞎做了這麽多年生意等等……
直把江永德說的臉色發白，最後狠狠一拂袖，揚長而去。
江永博立馬去追。
“二哥！現在可不是置氣的時候！”
兄弟兩走出了二房小院，江永博勸道，江永德這會兒冷靜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：“三弟說的對，咱們先說正事。”
正好這會兒江青晨代表潘氏過來了，三個人一合計，總共現銀剛好湊齊五百兩，江永德點頭：“差不多，咱們現在就出發。”
江清晨：“這件事就拜托二叔三叔了，我娘今天一大早就病了，家中沒我實在不行。”
江永博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辛苦你了，現在你們家的重擔可的確都落在了你的身上，照顧好家人。”
“謝謝三叔。”
江永德和江永博預備坐最早的一趟船去西山縣，但是到達碼頭的時候卻晚了一步，這會兒只能又在碼頭等了半個時辰。
等船的這段時間，江永博忽然眼尖地看見了幾個官差模樣的人，但是又不像是東水縣的，於是飛快給江永德使了個眼色，江永德悄悄點頭：“的確是那邊的。”
那邊自然就是西山縣，江永博心頭忽然就浮現了不太好的預感。
西山縣衙門的人怎麽又來了？
抱歉寶子們今天加班說好這部分劇情寫完又沒寫完，明天白天給大家加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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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實話，江永博點頭：“那就是上次爹分我的那一部分加上手中的現銀，一共湊出來給二哥吧。”
江清舟立馬道：“我這不是還有嗎？”
她說完，先是扭頭看了一眼杜長雲，杜長雲立馬道：“那是你的嫁妝，不用問我。”
江清舟眼中閃過一絲感激。
不過下一瞬，就被宋氏拒絕了：“不行，舟舟的錢不能動，你現在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，就算是官府要找，也找不到你的頭上，那是你和三郎過日子的資本，這件事你就別管了。”
江清舟：“可是……”
江永博：“你娘說的對，舟舟，這件事你和三郎就別管了，爹娘會想辦法的。”
江清舟抿了抿唇，杜長雲見狀，主動道：“如果能先把爺從牢獄救出來的話，這些都是小錢吧，我和舟舟現在也沒有要花錢的地方，不如先拿去救急吧。”
江清舟立馬點頭：“爺那麽大歲數了，一天不出來，我怎麽安心嘛，還有奶現在每天茶飯不思的，先把爺救出來再說！”
宋氏和江永博對視一眼，皆有些不好意思，看了眼杜長雲：“三郎啊，這事終究是我們對不住你。”
杜長雲：“爹娘說這話，就是生分了沒把我當一家人。”
江永博：“這是哪裏的話，既然這樣的話，三郎，你早點兒和舟舟去歇著吧。”
杜長雲和江清舟回了房，房門一關，江清舟忽然轉身將杜長雲抱住了，杜長雲渾身一僵，顯然沒有想到嬌氣包會投懷送抱。
瞬間，眼角驀地柔軟下來，他也擡手抱住了人。
“怎麽了？”
江清舟窩在他懷裏，甕聲甕氣：“你會不會覺得和我成親吃虧？”
杜長雲眼底一蕩，不可置信：“你怎麽會這麽想？”
“我們才成親嘛，回門當天我們家就出了這麽大個岔子，我剛帶過去的嫁妝就要拿出來貼補娘家，是誰心裏都會不高興吧。”
杜長雲沒想到她會這麽說，唇角彎起，大掌一下一下撫著她的長發：“嬌嬌這麽說，那就是看低我。你的嫁妝我本來就不會動一分錢，花女人嫁妝的男人不是什麽好男人。”
江清舟從他懷裏擡頭，眨眼問：“你喊我什麽？”
杜長雲也一怔，眼中笑意擴大：“嬌氣包，不就是嬌嬌。”
江清舟哼了一聲：“你說誰是嬌氣包了？”
杜長雲看她此刻也不像真生氣，於是伸手便去抱人：“誰應誰就是。”
江清舟扭了扭，不過最後還是順著他的心意被抱著了，“我才不嬌氣呢，我能幹很多事的。”
“比如？”杜長雲低聲笑問。
“……我會做點心！還會做果醬呢！我女紅也不錯的！雖然沒學過，但是布莊裏的繡娘都誇我絹花和荷包繡的好！”
杜長雲：“嗯，嬌嬌最厲害了。上次那個帕子上的繡花很好看，是你自己繡的嗎？”
江清舟：“你還仔細看了？！”
杜長雲輕咳一聲，他不僅仔細看了，還仔細看了很多個夜晚……
他沒說話，江清舟卻是明白了什麽，笑意在眼底擴大，她笑著道：“那我下次給你繡個荷包哦。”
杜長雲受寵若驚：“真的？那我肯定日日都帶在身上，片刻不摘。”
江清舟心如裹蜜，抱著人又撒了一會兒嬌，兩人這才歇下。
相比於三房，大房和二房那邊卻是連覺也沒睡著的。
潘氏自是不必說，擔心丈夫，一晚上都在長籲短嘆，江清晨和兒媳小吳氏坐在一邊，全家將屋裏的現銀全都翻出來了。
江清晨：“現在能拿出來的就是這麽多，也不知道夠不夠，我就害怕爺他們要一個人錢，另外爹那份呢？”
這也是潘氏所擔心的，其實相比老爹和丈夫，她當然和丈夫更親，但是這個話她不能說，爛在肚子裏也不能。
於是潘氏咬牙：“我這邊現在能拿出來的就這麽多，你二叔和三叔他們和我們家再湊一湊，現在逼死我也只有這麽多本事了，但是你爹那邊我是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，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你爹給救出來！”
一直沈默的江清澈此時道：“實在不行的話，我明天把咱們家的地產變賣出去一些吧，先前有兩三個地皮有不少人家都在問的。”
一說到賣地產，全家人都沈默了，顯然，潘氏是不願意事情淪落到這一步的，但是，這世間很多事不是他們說不願意就行，士農工商，有時候就是這麽一回事，大多數時候，商賈們都要看官府的臉色吃飯。
總之，全家人憂心忡忡歇下了，大房這邊顯然心事和壓力最大，因為不僅要擔心江大勇，還有江永福，更要命的是，江清婉和小吳氏肚子裏還有個小的，江清晨最近變的越發沈默了。
而二房那邊，葛氏其實也不清閑，她一直操心著江清右的安危，生怕下一個被帶走的就是自己兒子。
而江永德則一直在算著家中的現銀，擺明了是明天就準備拿出所有錢直奔西山縣去救老爹，葛氏聽著算盤聲有點心煩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：“兒子的事情沒解決，你倒是有功夫出來牽這個頭的。”
江永德動作一頓，看向她：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了？你不願意出錢？”
葛氏嗓音猛地提高：“大嫂現在動不動針對我，你現在也是？我什麽時候說了這個話，你們一個個的，倒是會給我的扣帽子的！”
江永德：“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嗎，現在家裏大哥被抓了，那剩下的可不就只有我，你現在說這個話的意思就是我不該牽頭？”
葛氏：“我不是那個意思，你考慮大哥的時候，能不能考慮下二郎，你不是說要送他走嘛？”
“這個事，我想了想不妥。”江永德放下了筆。
“是我先前考慮欠妥當了，官府現在還沒有來找二郎，可能說明這個事情並不重要，我們或許應該先配合官府的調查，但是如果貿然送走二郎，我害怕這個事情就變成了逃跑，你應該知道這個性質是完全不同的吧。”
葛氏皺眉：“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，我們就完全不管？”
“對，靜觀其變吧，現在二郎在家裏不是也挺好的，你送到哪裏去呢，在路上還受苦。”
葛氏不說話了。
江永德便繼續去算自己的賬：“咱們家的現銀總共算下來一共是二百三十兩，我全拿走你沒什麽意見吧。”
葛氏嘆口氣：“沒有，我什麽意見都沒有，你趕緊去吧！”
江永德點了點頭：“今晚上就這樣了，明天一早，我就去找三弟。”
江永德說完之後就走了，留下葛氏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屋內，江清清這幾天都在娘家住，此時走到她娘跟前問：“娘，您不願意爹去救爺爺和大伯嗎？”
葛氏回過神看向女兒：“娘從來都沒有這個意思。”
“那您說……”
葛氏嘆氣：“娘現在最發愁的，一個是你二哥，還有一個就是你，這事對你二哥的影響是直接的，而對你的影響也不小，早知道李家是那個德性，我當初就不該應下那門婚事。”
提到李家，江清清眼中閃過一絲悲傷：“其實二郎對我還是很好的，上回他與我說話也算溫和，沒有逼我的意思，是我自己想不過想要回來的。”
葛氏：“即便是這樣吧，但是你都回來幾天了，那二郎就這麽忙啊，忙的連過來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？況且咱們家也算出了這麽大個事，他李家到現在也沒露面的，我真的是……”
江清清還在安慰自己：“大姐那邊不是也沒有……”
葛氏哼了一聲：“你大姐那邊馬上就要臨盆了，是故意瞞著的，不然你大伯家兩個都是肚子裏有娃兒的，要是受了刺激，那還得了。”
江清清不說話了。
葛氏也害怕說多了惹得女兒傷心，嘆口氣便道：“算了你去歇著吧，這事啊，終究和你關系小一點，娘自己一個人再靜靜。”
江清清輕聲應下：“娘也別發愁了，早點兒歇了吧，累一天了。”
葛氏也應了一聲，只是眉間那抹憂愁，卻是一時半會兒也淡不下去了的。
深夜，江青右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，忽然就被葛氏給搖醒了。
“娘？”江青右最近一段時間恍惚不已，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。
“兒啊，娘跟你說幾句話。”
江青右坐了起來。
葛氏手中拿著一個包袱遞給了他：“娘左思右想，還是決定讓你去你外祖家避避風頭，這是給你收拾的細軟，你拿著現在就走，後院的馬車娘也給你聯系好了。”
江青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娘：“娘……爹不是說不走了嘛？”
葛氏急了：“你別聽他的，你爹是糊塗了，你傻啊，對外娘就說你外祖父病了，你代替我回去盡孝，誰能說你半個不是？即便後來官府真的上門了，娘也能給你爭取時間，而且萬一呢，萬一就因為你在你外祖家把這個風頭避過去了呢，是不是更好？”
江青右低頭看了眼他娘給他收拾的包袱 ：“這些銀子……”
葛氏：“這都是你娘藏得私房錢，我的兒太苦了，你爹現在完全是顧不上你，只有娘給你打算，你放心，你外祖那邊的信我也寫好了，就在包袱裏，外祖家你小時候是去過的，都還記得吧？”
“記得……”
“現在就快點走，天亮之後就不一定了，快。”
江青右在葛氏的張羅下很快就換好了衣裳收拾好了行頭，也不知道葛氏這大半夜是從哪裏找來的車夫，當真有一輛馬車停在外頭，葛氏送著江青右走到後院，江青右仿佛如夢初醒：“不用給爹說嗎？”
“不用不用，回頭我會跟他說的，二郎，一個人上路一定要小心，到了外祖父家也要第一時間跟娘報平安啊！”
江青右望著他娘赤紅的雙眼，不自覺地收緊了懷裏的包袱，他擦了擦淚：“我知道了娘，您回去吧！”
說完，就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。
葛氏站在後院，一直用帕子撫淚，一直到馬車漸行漸遠……
次日一早，江永德發現葛氏擅自將江青右送走一事，兩人大吵一架。
故而江永博和宋氏走到門口時，都被這動靜嚇了一跳，連忙推門沖了進來：“咋了這是？二哥二嫂，有話好好說！”
葛氏這會兒也在氣頭上，只罵江永德一點兒不為兒子考慮，是個木頭腦筋，真是白瞎做了這麽多年生意等等……
直把江永德說的臉色發白，最後狠狠一拂袖，揚長而去。
江永博立馬去追。
“二哥！現在可不是置氣的時候！”
兄弟兩走出了二房小院，江永博勸道，江永德這會兒冷靜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：“三弟說的對，咱們先說正事。”
正好這會兒江青晨代表潘氏過來了，三個人一合計，總共現銀剛好湊齊五百兩，江永德點頭：“差不多，咱們現在就出發。”
江清晨：“這件事就拜托二叔三叔了，我娘今天一大早就病了，家中沒我實在不行。”
江永博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辛苦你了，現在你們家的重擔可的確都落在了你的身上，照顧好家人。”
“謝謝三叔。”
江永德和江永博預備坐最早的一趟船去西山縣，但是到達碼頭的時候卻晚了一步，這會兒只能又在碼頭等了半個時辰。
等船的這段時間，江永博忽然眼尖地看見了幾個官差模樣的人，但是又不像是東水縣的，於是飛快給江永德使了個眼色，江永德悄悄點頭：“的確是那邊的。”
那邊自然就是西山縣，江永博心頭忽然就浮現了不太好的預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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